中国在抗击日本侵略者的历史中,造就了许多的英雄人物。很多抗战大英雄,已载入史册,但却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无名英雄,已经被人渐渐地遗忘。今天我们要说的《刺刀下的妇救会主任》的故事就是一位平凡的女性。
刺刀下的妇救会主任
李玉殊,年出生在华北平原一个叫李村的贫苦农民家里。家中兄弟姐妹六人,她排行老四。由于家中生活困难,李玉殊十七岁时,便嫁给了同村青年李海河。
李玉殊结婚后,虽然婆家的生活也很贫苦,但婆家人对她很好,一家人生活虽苦,倒也其乐融融。
但就这样的生活也被日本帝国主义的铁蹄给践踏了。在日本鬼子毫无人性的蹂躏中,百姓们犹如生活在阎罗殿里,朝不保夕,苦不堪言。
这时的李玉殊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但在日本鬼子的暴行面前,她同大多数中国人一样,不甘屈辱,积极投身到了抗日救国阵营中去。
抗战之初,日本鬼子到处抢夺,到处杀人放火,强奸妇女,无恶不作。
一次,八路军的一个连在转移途中路经李村,部队在李村休息了三天。村干部把村里的妇女组织起来为八路军战士们做衣服做鞋,烙大饼贴饼子准备干粮。李玉殊积极参加村里的各项工作,由于样样工作干在前,被选为村妇救会主任,并被发展为中共党员。
在部队离开之前,村里的小伙子们都要求参加八路军,去前线打鬼子。
李玉殊的大儿子李钢就对母亲说,娘,我也要参加八路军,我也要去打小鬼子。
李玉殊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儿子,说,钢儿,去吧,村里那么多人都报名参军了,别人家的儿子也都在打鬼子,打鬼子的人越多,就能早点把鬼子打败。
李玉殊连夜给儿子准备了行装,让儿子去了抗日前线。
部队走后,李玉殊依然带领妇女们纺棉花织布做军鞋做军服,她对妇女们说,咱不能等部队来了再现做,战士们整天行军打仗,衣服和鞋都很费,咱们提前做好了,部队需要时就送去。冬天到了时,她又带领妇女们做棉服,说战士们都在冰天雪地里,棉衣一定要做得厚实些,不能让战士冻着。
有时,战斗就发生在李村区域内,附近的各村都组织担架队为部队运送弹药和抢救伤员,李玉殊也和丈夫一起参加担架队。担架队的人在枪林弹雨中穿梭,既要扛担架,还要扛弹药,而且一定要在战斗之中冒着敌人的炮火进入前沿阵地,把弹药及时送到战士们跟前。然后把受伤的战士抬下阵地,进行临时包扎,再医院救治。
在运送弹药和抢救伤员的过程中,担架队的队员们难免遭遇敌人炮火的袭击而有伤亡。有人胆小不敢往前走,李玉殊和丈夫一边弯着腰往前跑,一边鼓励大家说,别怕,我们早到一会儿,伤员们就少流一些血。有李玉殊带头,李村的担架队员们都表现得很勇敢,每次任务都完成得非常好,被称赞为“模范担架队”。
时隔不久,也就在这一年的冬天,李钢所在的三连在一次战斗结束之后,来到李村休整。
这次战斗,李钢所在的连摧毁了鬼子一个很重要的据点,但战士们的伤亡也很大,李钢也受了轻伤。
李村是八路军建立的一个堡垒村,一些重伤员也与三连一起到了李村,在李村养伤。
李玉殊把三名受伤最重的战士接回了自己家里。乡亲们都说,你儿子也受伤了,怎么不把他接回家来亲自照顾呢?李玉殊说,我儿子受的伤轻,误不了走路也误不了吃喝,再说家里已经没有地方了,有部队的卫生员呢。
三个重伤员中有一个小战士伤势更重,已经陷入昏迷之中。这个小战士才十六岁,一脸的稚气还未消退。
看着昏迷中的小战士。李玉殊心疼得直掉眼泪,她说这么小的孩子就要上战场,都是小鬼子造的孽啊。她把邻村一个老郎中请来给战士治伤,老郎中看着小战士的伤势,直摇头,治这么严重的枪伤,他也没多大把握,建议去弄些西药,说西药止血抗感染来得快。
李玉殊一听要弄西药,犯难了。谁都知道在日本鬼子的强行统治下,药品被控制得非常严,而西药一定要去城里才有可能弄到。
李玉殊决定进城走一趟。
李钢得知娘要进城,就说,娘,你进城太危险了,还是我去吧。
李玉殊说,你去就不危险了?
万一被那些狗腿子汉奸给认出来,药弄不回来不说,说不定连命都得搭上。
李钢很了解娘的脾气,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只得嘱咐娘小心些。
李玉殊进了城,顺着街道走了一趟,药铺有好几家,却一时想不好进了店该怎么说,一个乡下女人,要买西药,而且还是治枪伤的,弄不好药没弄着连命也搭上可就误大事了。
就在李玉殊犹豫着进哪家店铺时,一个男人的声音响在她耳边:哎呀,这不是四姐吗?大冷天儿的,怎么站在这儿?
李玉殊抬头一看,一个与自己年纪不相上下的男人正笑呵呵地跟自己说话呢。李玉殊愣住了,那人叫自己四姐,可自己却不认识他。
那人见李玉殊发愣,猛地拍了拍脑门儿说,哎呀,瞧我,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樊海洋,我娘跟你娘是表姊妹。
李玉殊一下子想起来了,在娘家时,是听娘说过城里有这么一门子远房表亲,但从来没走动过,他怎么会一下子在大街上认出自己来?李玉殊不由得紧张起来,她往四外看了看,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不像有这个人的帮手,就说,啊,我也想起来了,我家是有这么门子亲戚,但我今天来不是走亲戚的,我婆婆病得很厉害,我是来给她抓药的。
唉,抓药就正对了,我就是医生嘛。
樊海洋说着伸手拿过李玉殊挎在胳膊肘儿上的篮子,又压低了声音说,四姐,快跟我走!
李玉殊虽然还是莫明其妙,但听这人一口一个四姐地叫着自己,心想,走就走,我身上什么都没有,你能把我怎么着。
李玉殊跟着樊海洋过了一个十字路口,又走了大约半袋烟的工夫,来到一座门前有一对小石狮子的房子前,樊海洋指着敞开着的大门说,四姐,咱们到家了。
话音儿刚落,大门里就跑出来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儿。男孩儿一见李玉殊就问,爹,又来病人了?
樊海洋看着男孩儿笑了,说,琪儿,她不是病人,是你的表姑,快叫表姑。
男孩儿仰脸看着李玉殊,清脆地叫了声表姑。
李玉殊虽然还没转过弯儿来,但人家孩子一张笑脸望着她甜甜地叫了,她也就应付着“哎”了一声。
樊海洋说,四姐,这是我儿子,樊琪儿。
李玉殊笑笑地对琪儿说,好孩子,真乖。
樊海洋刚说了句,四姐,快屋里请。琪儿就已经往屋里边跑边叫着说,奶奶,咱家来客人啦!
琪儿跑进屋后,屋里就出来了一位妇女,她一见樊海洋就说,海洋,你回来了,这位是——樊海洋说,张娜,这是李村咱表姨家的四姐。
张娜忙叫了声四姐。
在李玉殊弱弱的答应声中,樊海洋指着张娜说,这是我媳妇,叫张娜。李玉殊叫了声张娜。
张娜甜甜地应了声,伸手掀开门帘子说,四姐,快屋里请。
三个人刚进屋,旁边的一扇门就开了,琪儿拉着一个老太太的手,边走边说,快,奶奶,咱家来客人啦。
李玉殊与老太太见了面,又与樊海洋相互介绍了一番,大家都落了座,听老太太一细说家史,李玉殊才恍悟:原来,这一家子还真是以前娘说的那房表亲呢。
但李玉殊又不明白了,怎地两家人多少年都没见面,而樊海洋在大街上就把自己给认出来了呢?她刚把疑惑的目光投向樊海洋,樊海洋就笑了,说,四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不是觉得奇怪我咋就认得你呢?
李玉殊点点头,笑着说,你当医生会给人看病,莫非你有神眼,也会看人?
李玉殊的话惹得一家人大笑不止,樊海洋笑着说,我哪里来的神眼啊,说着站起身走到李玉珠身边,俯在她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话,李玉殊吃惊地抬头直愣愣地看着樊海洋,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原来,樊海洋既是医生又是中共地下党员,他开的私人诊所是联络站。
昨天,组织上派人通知说,前天在与鬼子的一场战斗中,部队伤亡很大,一些重伤员送到了李村养伤,但因缺少药品,一些伤员的伤口已经感染,并说李村的妇救会主任李玉殊已经在进城的路上了,要樊海洋帮着弄些药品。然后告诉他说,来人是他的表亲,在娘家行四,叫李玉殊,并把李玉殊的穿着打扮和体貌特征年龄等说给了他。这才有了樊海洋在大街上认亲的场景。
李玉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儿来,她一拍大腿说,嗨,我说呢,我这刚犯困,就来了枕头呢,原来是早有安排呀,可他们怎么早不告诉我呢?
樊海洋说,咱们在李村的队伍不知道我,是通过地下组织通知我的。
李玉殊长长地舒了口气,说,要不是组织上这么安排,我还真有些犯难呢,怕弄不好给鬼子的特务们发现了,命丢了事儿小,误了伤员们治伤可事儿就大了。那,海洋兄弟,药弄着了吗?弄着了我得紧着往回走,伤员们的伤可不敢耽误了。
一听李玉殊要走,老太太执意要留她吃饭,说好不容易见了面,怎么也得吃了饭再走。
李玉殊说,把这顿饭儿留着,等把鬼子打跑了,咱好好地吃顿团圆饭。
樊海洋说,药都准备好了,可你现在走,要走夜路呢。
李玉殊说,走夜路我不怕,在乡下走夜路是常有的事儿,再说,村里也会派人在半路上接我的。只要你把我送出城就行了。
樊海洋让李玉殊自己先出了城等在城外,到时会有人把药送给她。
李玉殊在城外果然等到了药品。
有了药,大多数伤员的伤势都有好转。住在李玉殊家里的一位战士由于伤势太重,一直处在半昏迷的状态之中。李玉殊每天都给他仔细地擦洗伤口,还把家里仅有的一只老母鸡杀了,熬成鸡汤一点一点地从牙缝里喂给他喝。在李玉殊的精心护理下,这名战士终于摆脱了死神的纠缠。当他从昏迷中醒来看到李玉殊那慈祥的笑脸时,不由得轻轻地叫了一声“娘”。
李玉殊见他醒了,高兴得流着泪却爽快地应了。
有了李玉殊的照料,另两名重伤员也慢慢地恢复了。
除了护理伤员,李玉殊还发动全村的妇女为战士们做鞋,缝补衣服,拆洗被子。她对妇女们说,一定在同志们走之前,给每人都做上一双鞋。
在送伤员们重返战场的那天,乡亲们都争着往战士们的背包里塞吃的。
许多小战士在李玉殊面前走过时都喊她“娘”,李玉殊也都高兴地一迭声地应着……
就在部队走后的第三天,鬼子的冬季大扫荡开始了。这是鬼子惯用的伎俩,妄图利用冰天雪地,树木凋零,大地一片萧条之际对抗日军民进行一次重创。
为了保存实力,粉碎敌人的阴谋,八路军主力部队进行了战略转移。各游击队、武工队及各村的民兵留在敌后干扰和牵制敌人,分散和消耗敌人的实力,为反扫荡打基础。
为了避免无谓的牺牲,平日里经常抛头露面的各村村干部也随着民兵们一起出去跟鬼子打游击。
李玉殊也离开了家,跟着民兵去打游击了。
游击队经常要在鬼子的炮火中穿梭。为吸引敌人,既要让鬼子知道其存在,又不能让鬼子发现。一旦被鬼子发现其行踪,就很难摆脱。但鬼子大扫荡出动了大量的兵力,漫山遍野到处都有鬼子。所以,游击队要在各股鬼子之间见缝插针,不停地奔波,与鬼子周旋,鬼子少时就打,鬼子多时就跑。吃不好睡不稳,伤亡每时每刻都可能发生。几天下来,有的民兵挺不住了,说不如留在村里,见机行事,也一样打鬼子。民兵队长听了这话,就指着李玉殊等女同志说,人家妇女都没发牢骚,你一个大老爷们,说这话不嫌丢人啊?
李玉殊说,留在村里的日子也不好过,鬼子到了村里烧杀掠抢,啥坏事儿不干?与其受鬼子的窝囊气,还不如这样真枪实刀地跟鬼子干呢,虽然又苦又累,但心里是痛快的。
听李玉殊这样一说,别人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武工队、游击队及民兵们的能打则打、不能打则跑的游击战术,搞得鬼子像没头的苍蝇东一头西一头地乱跑。待鬼子的兵力和体力都有所消耗之后,八路军主力部队如天兵而降突然出现,反扫荡的战役打响了。
主力部队在外围打鬼子的屁股,各武工队、游击队和民兵们在里面寻找机会打鬼子的脑袋,几天后,一直气焰嚣张的鬼子们终于溃不成军,开始败逃。
一直在鬼子的包围圈里跟鬼子“藏猫猫儿”的武工队、游击队及民兵们扬眉吐气了,见了鬼子不管多少都敢打。此时的鬼子们已经被打得晕头转向,根本分不清哪是八路军主力,哪是游击队了。精心准备的大扫荡最后以失败收场。
此次参加反扫荡,更加锻炼了李玉殊的革命意志,村里的民兵们也在反扫荡结束之后用缴获的枪支弹药把自己武装起来了。
反扫荡的胜利让老百姓更加坚定了将抗日进行到底的信心。就连村里的小孩子在玩耍时都自编童谣唱着:“日本鬼,不要脸,大扫荡,要害人。
军和民,齐努力,打得鬼子瘪屁了!“
反扫荡胜利的喜悦还荡漾在人们脸上时,李玉殊却接到了一个噩耗:李钢牺牲了。
部队上给李钢做了一口棺材,当李钢被装在棺材里运回李村时,李玉殊没有扶棺大哭,她看着躺在棺材里的儿子,仔细地给儿子整理衣服,当看到儿子手里还死死地攥着一只手时,她问送儿子回家的战友咋回事。李钢的战友说,李钢是在与鬼子肉搏战时被身后的一个鬼子用刺刀捅死的,李钢倒下时,拽住了那个鬼子的一只手,战友们赶上前杀死了那个鬼子,但攥在李钢手里的鬼子的手却拽不出来了。战友们怕掰坏了李钢的手,就把鬼子的手砍断了,说让鬼子的手给李钢陪葬也好。
李玉殊说,狗娘养的小鬼子的手不能给儿子陪葬,别弄脏了他。李玉殊轻轻地揉着儿子的手,说,钢儿,小鬼子的手不配陪着你,你松开手,娘用它喂狗!
说来奇怪,李钢像是听见了娘的话,紧攥着的手竟松开了。李玉殊把那只鬼子的手一下子扔出很远,远处的一只野狗以为是什么好吃的东西,赶紧跑上去,但只闻了一下就又跑走了。
看见的人都说,这狗娘养的小鬼子坏事儿做绝了,肉里都是坏水儿,连狗都不吃。
李玉殊的大儿子李钢刚刚下葬,二儿子李铁就说,娘,我要去参加八路军打鬼子,给我哥报仇。
李玉殊的眼泪突然像决堤的河水,一下子涌了出来,从李钢被送回村里,她一直没哭过。她老是说,不知有多少人家的孩子为了打鬼子牺牲了,我的儿子也是打鬼子牺牲的,我不能哭着送他走。现在,她终于哭了出来。
李铁一见娘哭,他也哭。李玉殊哭了一会儿,擦擦眼泪说,铁儿,咱不哭了,你去吧,不把小鬼子打跑了,咱就没好日子过。
李玉殊又把二儿子送上了打日本鬼子的战场。
一天,李玉殊去赶集,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时,见鬼子在那儿新修的炮楼设了卡,南来北往的人要想从此过,都得接受检查。
李玉殊在集市上听说,这个炮楼里的鬼子经常拿过路的人当靶子打,就连孩子都不放过。有一回,几个小孩子在炮楼南边的小河里洗澡,被炮楼里的鬼子一阵乱枪打死了两个。一个孩子的娘抱着被打死的孩子气疯了,指着炮楼大骂道:我操你娘的小鬼子,遭天杀的,老天爷打雷劈死你——下面的话还没出口,“砰”地一声枪响,她就一头栽在地上,也死了。
李玉殊听了气得直咬牙,回到村里跟民兵队长一说,民兵队长也气得直骂小鬼子不是人。李玉殊说,光骂有啥用,小鬼子欺人太甚,不把狗日的小鬼子的炮楼给端了,这口气咋出?民兵队长说,就凭村里这几个民兵,怕是不好端,现在咱这近处又没有八路军。李玉殊着急地说,那咱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鬼子在那儿祸害人啊!要不,跟别村的民兵联合联合?
民兵队长点头说,这个法子行。
民兵队长去联络了邻村的民兵,在一个夜晚去打炮楼里的鬼子,李玉殊也要去,民兵队长说,你一个女人家,就算了。
李玉殊说,女人家咋了?反鬼子的大扫荡我不是也参加了?不比你们男人差吧?
民兵队长没话了,李玉殊在反扫荡中的表现,比男人一点也不差。
端炮楼的行动选在了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这天晚上,天很黑,还刮起了西北风,风越刮越大,树在风中猛烈地摇晃着,地上杂物被刮得漫天飞舞,民兵们被大风裹挟着出发了。
鬼子的炮楼刚刚修建不久,这里是通向东西南北的要道,鬼子运送给养的车辆好几次都在这个路段上被劫了。于是,鬼子就在这里修了炮楼,并强行拆除了路边的民房,所有人都被赶到路南集中起来居住,东、西、北三面就成了一马平川,炮楼上的鬼子哨兵可以看得很远。但八路军近期并没有在这一带活动,鬼子的气焰便很嚣张,经常枪杀手无寸铁的百姓,连小孩子都不放过,毫无人性。
一道铁丝网将民兵拦截在了离炮楼几十米远的地方,这种障碍物难不着民兵们,一把老虎钳子就能把它排除。难的是炮楼上像鬼眼一样照来照去的探照灯,它把炮楼边照得如同白昼。
李村的民兵队长同邻村的民兵队长商量后,决定由邻村的民兵迂回到南边炮楼门打掉鬼子的探照灯,进行佯攻,吸引敌人的火力,但不能让鬼子冲出炮楼。李村的民兵在北边炸炮楼。南边刚刚打灭探照灯,李村的民兵队长就带人冲向了炮楼,趁着南边打得正热闹,把几大捆子炸药顶在了炮楼的墙上。
在大伙忙着安放炸药时,李玉殊发现炮楼西南正往外喷射着火焰,她知道那是鬼子炮楼上的一个射击孔,悄悄地贴着墙根走过去,踮起脚量了量,正好能够着,就将两颗手榴弹塞了进去……
此次端炮楼,竟然非常地顺利把鬼子连同炮楼一起送上了西天。这是民兵们第一次主动出击跟鬼子硬碰硬。首次出击大获全胜,使民兵打鬼子的信心大增。特别是李玉殊,能亲自上战场,亲手杀鬼子,真是扬眉吐气,痛快淋漓。
李玉殊和民兵们都说这次端鬼子的炮楼,老天爷帮了大忙,风高月黑夜,杀鬼子正是好时机。
其实他们不知道,因为天降大风,当时鬼子们都缩在炮楼子里喝酒,鬼子哨兵被大风吹得睁不开眼睛,缩着脖子躲在背风的地方。再加上鬼子们也知道八路军不在区域内,以为太平无事。直到上了西天,也不知是谁送他们去的。
民兵们端鬼子炮楼子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不能再让这帮畜生在中国人的眼皮子底下祸害老百姓。没想到此举意义重大,拔掉了鬼子在交通要道上安的一只鬼眼,不但为日后在这一带活动的八路军拔掉了一颗钉子,还让鬼子瘸了腿。
端鬼子炮楼子的顺利,让民兵们很是兴奋,都说,这狗养的日本鬼子,看着张牙舞爪的,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邻村的民兵队长也乐得合不拢嘴,跟李村的民兵队长说,狗日的日本鬼子,家里有好日子不过,跑出来作孽,以后有便宜的日子咱还接着打,打死一个少一个,多打死一个,鬼子就早完蛋一天。
李玉殊更高兴,大儿子牺牲在打鬼子的战场上,是被日本鬼子杀死的,她觉得自己多打死一个鬼子就多给儿子报了一份仇。所以,她更积极努力,不仅支援前线的工作样样走在前,打鬼子也勇敢地冲在前,比男民兵们一点也不差。在她的影响下,有几个妇女也参加了民兵,她们说,要亲自上战场,亲手杀鬼子才过瘾。
民兵们虽然不能给鬼子以重创,但也搅得鬼子不得安宁。鬼子叫民兵们为“土八路”。“土八路”们经常干些很“土”的事儿:在鬼子必经的路上埋些自制的土雷,再挖些大坑,等鬼子运送物资的汽车被地雷炸了或掉进大坑之后,再一顿土枪土炮手榴弹地送小鬼子们上西天,然后再用缴获小鬼子的枪支弹药去打小鬼子。
在一次伏击鬼子的战斗中,李玉殊缴获了鬼子的一挺机关枪。战斗结束之后,民兵队长说机关枪应该让男人来用。李玉殊说,我就没听说过机关枪女人不能用,再说了,我就是要让日本鬼子那些畜牲尝尝女人的厉害。
男民兵们也都挺眼馋那挺机枪,李玉殊跟他们说,眼馋我的没用,有眼馋的份儿,就去鬼子手里夺。
战争是残酷的,就在李玉殊全身心地投入到抗战时,又传来了二儿子李铁牺牲的消息。此时离抗日战争胜利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
李玉殊接连失去了两个儿子,乡亲们都劝她不要太悲伤。李玉殊说她不悲伤,儿子们都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儿,他们牺牲在打鬼子的战场上,有那么多的鬼子给他们垫背,值了!
这一年,战争的态势已经很明显,但丧心病狂的日本强盗还在作垂死挣扎。在一次配合八路军大规模作战中,民兵们既要参加战斗,还要运送伤员。
李玉殊为了抢救一名伤员,被炸成重伤,但她拒绝被抬下阵地,她抱着机枪,说要把枪膛里的子弹都射向鬼子,为了自己,为了儿子,也为了所有被日本鬼子害死的人。
李玉殊牺牲了,她射光了所有的子弹,死时仍然保持着射击的姿势。
战斗结束后,所有的人都来到李玉殊身边,向这位英雄母亲致敬。
李玉殊,一位普通的中国女性,却在民族危难之时挺身而出,把一腔热血洒在了保家卫国的疆场上。她是平凡的也是伟大的,她是中华民族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