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鸭、永州与酒,老早就想写这么一篇文章,灵感来自“菊花、古剑和酒”。菊花,花中之隐逸者;古剑,寓意仗剑走天涯的豪情;而酒,则足以将隐逸者请出山,并且激发出仗剑闯天涯之豪气。血鸭如菊花,多年来隐逸于民间,其香不改也!
永州,自古酒文化浓厚。自古以来,永州人既善饮也豪爽。通常一个酒桌上,先是老规矩,小杯一起先喝三杯,大杯一起整三口,美其名曰“三杯通大道”,然后就开始打圈,一个不落。其次是每人再“加深”两杯。酒过三巡发根烟,紧接着就要开足马力放肆搞了,提杯单打,点对点喝,不服再喝。席间如遇酒中知己,便是白的睾丸换红的,红的搞完上两壶脱缸酒,最后还要来一件啤酒漱漱口,三盅全会,四轮驱动,猜拳划令“助助兴”,一言不合就要“上高速”,就像四川人打麻将要“血战到底”,不喝倒一两个绝不罢休。永州的酒文化,彰显了永州人独特的待客与为人之道,让所有来过永州的人,都能在醉眼惺忪之中,感受到一种古朴的温情,并在内心深处泛起一种真诚的感动。坊间传言,酒商最爱永州,宁愿放弃别的一个省也不愿放弃永州一个市。
而血鸭,是永州最具代表性的一道传统名菜。放眼全球,血鸭并非只有永州一地独有。但血鸭之于永州,堪称血肉相连,简直是“一刻也不能分割”。你看,那些分布在五湖四海的永州人,哪个不是一说血鸭就热血沸腾?很多时候,血鸭成了连接乡情的桥梁,血鸭成了永州的地域标志。你不知道的是,血鸭这道菜从头到尾都融入了永州的酒文化。
首先,就是杀鸭取血。大家都知道,血鸭的关键点就是血。按我们宁远的做法,在杀鸭之前,都是要先喂它喝一杯酒,过了一刻钟再动刀杀鸭。这个环节,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长大后我问了老父亲,他告诉我,之所以要先把鸭灌到八分醉,有两个原因:一是喝了酒的鸭子血液循环加速,这样血液才能流畅,宰杀时鸭血就会像水管爆裂、既流得多又流得快;二是鸭子在醉态中,毛孔比较舒展,经过开水烫过之后,拔毛的时候既省时又省力。如果你拔过鸭毛就知道,那些刚换毛的鸭子,毛管很细而且入肉很深,即使用钳子都拔不出来。另外,在装血的碗里,也要留些许的酒,酒与血融在一起,既增量也更容易搅血打血,将血筋挑出。知道这些知识点后,我不得不佩服祖先的聪明才智,如若不是爱酒懂酒之人,决计想不出这一招!你还敢说,会喝酒就懂永州的酒文化吗?非也,非也。
接下来,在炒血鸭的过程中,还有用到酒的地方。在炒干水和油之后,需要加入宁远红薯酒提香去腥味,没有红薯酒也可以用其它粮食酒或者啤酒代替。既去除腥味又让酒香沁入鸭肉,逼出鸭肉的香味,同时又要打开锅盖,让酒气蒸发不要让酒味留在汤汁里。现在很多店子炒的血鸭,虽然看起来和正宗血压无异,但吃起来香味不足,很有可能就是没有发挥酒的这种逼香之功能。但是,也有一些店子炒的血鸭,酒味太浓,也是不合格的。这份恰到好处、妙手回香的“酒功”,也可以看出厨师的功力。
东安鸡下饭,血鸭下酒,这在永州早已经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一盘香味扑鼻的血鸭端上桌,当然就更加离不开酒了。在我们身边,不乏有人都是因为血鸭而爱上了喝酒。永州血鸭配永州红薯酒,简直绝了。在香辣的血鸭陪衬之下,红薯酒之棉劲,虽大杯入口而不觉醉意。不知不觉间,几个小时便在一口酒一口菜中消弭。直到第二天,一觉醒来方知“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仔细回味,席间那些说过的话吹过的牛,即便有不妥也懒得解释半句,都是吃血鸭、喝红薯酒的永州人,一切尽在不言中。
“天涯乘风万里,回首霜雪满袖,一醉与君同”。想当年,背起行囊离家时,那送别的血鸭与酒,已经化为对“永州”某地某人的追忆。亲情、友情、乡情,数十载而不变,而醉中种种可笑之事,宛如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