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铛……”的声音,从老街的街角传了出来,总让人情不自禁的寻声探去。走近一看,出现在眼前的是低矮的房屋,破旧的铺子,一切像极了老街的样子。
只见老铁匠光着膀子,抡着大锤,在铁砧子上一下、两下的敲打着,那专注的样子,仿佛在锻造一件惊艳人间的艺术品,让我不忍心去打断他。敲打了几下后,他熟练地用钳子把铁器浸入水中淬火,以增强铁器的硬度。淬火后,又把铁器放入炉火里继续烧。老铁匠则蹲在灶膛前来回地推拉着风箱,“呼哧呼哧,呼哧呼哧”的声音,从风箱里传了出来,散发着绿光的火焰在灶膛里翩然起舞。
我走上前向他打招呼,他似乎忘记了我,毕竟,十多年过去了。
我和他说:“老铁匠,你忘记我了吗?你还记得十二年前的那个小鬼吗?那个经常和你斗嘴的小鬼?”说完后,老铁匠慢慢地站了起来,仔细地上下打量着我,然后抓着我的手,激动的说道:“你是小飞,你是小飞,这些年你都去哪了?”
十二前,因为一个承诺,我从江南小镇独自一人前往北方。辗转十二年,除了她,没有人知道我来自哪里?要去做什么?十二年后,不再背负承诺的枷锁,我选择了离开,我的故乡,我回来了。
看着老铁匠,心里有太多太多想说的话,竟让我不知从何说起。语噎的我只能说道:“老铁匠,你还好吗?”“好!好!”老铁匠应声回道。
松开我的手后,老铁匠从屋角拿来两个草墩子,递给我一个,坐下后,我和老铁匠诉说起了这十二年发生的事。
“你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感情,啥事都一个人承担,也不愿和他人说。”老铁匠说道。
“都过去,就不提它了。”我说。
“唉!你这孩子,这么多年了,还和当初一样倔。”老铁匠回道。
我紧接着问:“你还锻刀吗?”
“人老了,很少锻了,怎么?你要吗?”
“不要不要,你送我的那把“无锋”,都带着呢!”我回到。
说道“无锋”,这可能是我和老铁匠忘年之交的见证吧!十多年前,我和老铁匠初次相遇,因为少年爱刀的缘故,于是就经常去老铁匠的铺子,渐渐熟悉了,就开口央求老铁匠为我锻一把刀,老铁匠拗不过我这个小鬼,就花三月时间为我锻造了“无锋”,我们因刀结缘,成了忘年之交。
记得送我刀时,老铁匠还和我说道:“你知道为什么给这把刀取名‘无锋’吗?”我摇了摇头。老铁匠接着说:“刀,一旦锻成就有了锋,也就变得锋利起来。如果使用之人,不心怀仁爱,那么终究只会成为刀的奴隶,最终酿成大错。取名‘无锋’,就是希望你能做刀的主人,在世俗中磨练心性,凡事以仁爱之心去对待。刀无锋,实则更有锋,希望你能做一个无锋胜有锋的人。”
十二年里,每每回忆起老铁匠对我说的话时,我就仿佛全身充满了力量,一股仁爱的力量,一股带有锋芒的力量。
那一刻的我,就好像金老先生笔下的剑魔独孤求败一般,因为同样都经历了世俗的磨练,人性的考验,历经种种,最终达到了无锋胜有锋的境界。独孤老前辈,一生用剑五把,青钢利剑、紫薇软剑、玄铁重剑、普通木剑、“无剑”。“无剑”之境,自此精修,渐进于无剑胜有剑之境,从此步入武学的至高境界。我,十二年来,背负承诺,手持“无锋”,从江南小镇踏足北方,最终又从北方归来,一切的一切,亦造就了现在的我,无锋胜有锋。
老铁匠和我说了很多很多,我也把这些年的过往和他说了。“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我和老铁匠说道。“今晚就别走了,我炒两个菜,咱俩好好叙叙。”我说:“现在回来了,时间还长,我住在凤来仪客栈,过几天我再来看你。”老铁匠知道拗不过我,就不再挽留,我起身离开了铺子。
走着走着,身后又传来了“铛、铛、铛……”的声音,我知道,老铁匠又开始打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