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男子,手里拿着一把钳子,正小心翼翼地

那是20年前的事。金篁18岁,刚刚高考完毕。她约小景去市区的石头一条街逛逛。

那是一个非常接地气的街,里面人很多,东西也很多,各种各样,应有尽有。石头、工艺品、花草鱼鸟、旧书等等。

金篁喜欢看书,也喜欢到处瞎逛。这不,逛逛看看,和小景说说笑笑。就是人生的一大享受。

逛石头街的人大多是男人。女子多是做买卖的小商贩。两个女孩子,手牵手,漫步在人流中,偶尔看看旁边的小商品。

忽然金篁拉着小景的手,不让小景继续前行。并用手作了一个“嘘”的动作。

小景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但还是停止前进。金篁用手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个男人。

小景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年轻男子,手里拿着一把钳子,正小心翼翼地伸进一个大爷的口袋,要偷大爷的钱呢。

金篁是一个死脑筋,她的脑子里所有的事情非黑即白,不是对就是错。而且看书看伤脑子,喜欢打抱不平。

小景知道金篁为人,害怕她惹祸上身,赶忙拉着她离开。她说,“女孩子,手无缚鸡之力,管什么闲事。”

谁知道金篁转到旁边,看清楚男子后,她变呆变傻了。她呆呆地望着男子,神色复杂。

男子从大爷的口袋里钳出一叠钞票,迅速撤离。他没有发现不远处金篁正盯着他看。

小景看到金篁没有逞强去喝斥男子,松了口气。“我的姑奶,你别吓我,我胆小。”

“你还真把你当作侠女,要除暴安良呀!别忘了上次我们差点因为管闲事被人揍,要不是我眼泪多,哭着求饶。人家也不想跟我们丫头片子计较,否则我们死定了。”

“来之前你答应我不惹事的,再惹事我以后不会跟你出来玩。”小景警告道。

好一会儿,金篁牛头不对马嘴地说道,“真像,世间有更像的人吗?他不是去福州吗?”

然后她回头对小景说,“刚才那个小偷像树德吗?”

小景是认识树德的,作为亲密无间的密友,金篁没有什么秘密是不和小景说的。

她的初恋树德,她也带给小景亲审过关然后再决定谈恋爱。树德是一个社会青年,能言善辩。经常在金篁面前高谈阔论,眉飞色舞地描绘外面世界的精彩。

金篁这个社会小白给他说得五腑投地,眼睛冒心心。她在十七岁那年和树德谈恋爱了。

此后,树德来找金篁时,金篁会都带上小景,小景对树德也不陌生。

小景想了想:“很像,但不一定就是。你不是说他去福州打工赚钱回来娶你吗?”

金篁闷闷不乐,“别开玩笑了,我敢百分之百肯定,他就是树德。”

“树德离我五十米之内我会有感应,就是第六感觉告诉我,他就在附近。好多次都如此。”

“你也知道,我是马大哈,做事马虎,眼睛瞎,这种小偷小摸的事我发现不了。”

“但是我却能够发现他偷东西,就是因为感应,把我吸过去了。”

“是有那么点像,你不说,我还不会往他身上想呢。”

金篁的心忽然往下沉,自己被欺骗的声音不断在耳边缭绕着。她心烦意乱,再也无心逛街。和小景两个人闷闷不乐地坐公交车回家。

回家后,她真想马上冲到树德家去看看,他到底在不在家呢?她是知道他家的,但没有去过,树德没有邀请,她也不好意思说去。

七月的农村,正是农忙季。一方面要及时收割,收好的稻谷得马上晒,否则碰上雨季谷子得生芽。另一方面得马上耙好水田,,赶紧把二苗稻插上。

金篁妈趁着放假,安排金篁晒谷子。那可不是一个省力气的活,要时时抬头看天,是否有乌云在头顶,有的话得及时把谷子收拢成堆,然后用塑料布盖好。

有时来不及收拢,一阵阵雨洒下,刚把谷子打湿,那朵乌云就逃之夭夭。要不就是你手忙脚乱收好盖好谷子,一阵大风把乌云吹到天边,接着太阳露出灿烂的笑容,让你完全没有了脾气。

繁忙的农事,快节奏的生活,金篁没有时间找树德问究竟。其实她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天那个人就是树德。

她是一个很纯粹的人,也是一个很绝决的人。她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她会想办法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高考成绩下来,她和小景都不怎么理想。她们只上了专科线,然后两人相约读师专。出来一起做个孩子王。

忙完农活,已经是八月中旬了。学校录取通知书到了,金篁成为一名师范生。还和小景同校。

暑假一晃而过,金篁和小景已经是大学生了。她们同校不同系,金篁中文系,小景英语系。宿舍还共一层楼。

日子安稳下来后,金篁才突然发现自己好久没有和树德联系了。想起上次的偶然遇见,虽没打照面,但也八九不离十是他。

想起和树德在一起,她们有说不完的话,他每次都把她惹得咯咯大笑。不知是他的每句话,都好笑,还是她的笑点低。

金篁这个人,就是个死脑筋,三观正得可怕。她虽然喜欢树德,但是如果他是小偷,她是怎么都不会继续跟他在一起的。

她想起两个人之间的美好,心想,是不是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有苦衷也不一定。她对树德还抱有幻想。

国庆放七天假,金篁在街上刚好碰见一个初中男同学,外号“老鼠”,他和树德同村。

金篁和“老鼠”谈了很多初中时候的事情,金篁不动声色地谈到树德,问“老鼠”他是怎样一个人。

“老鼠”说,“树德有一个很漂亮的女朋友,在水泥厂上班。两个人经常吵架,树德还去外面做“钳工”,手脚不干净,村里人都知道的。”

“忘了告诉你,他女朋友就是我们初中同学刘清艳呀。”

金篁的心彻底凉凉。她强忍悲伤,和“老鼠”告别,然后走到一片无人的草地无声的哭了起来。

国庆节假还剩三天的时候,金篁生了一场重感冒,发着高烧。小景约金篁去看芦苇。金篁说自己发高烧,嗓子冒火,头重脚轻,不能去了。

小景提着一袋水果过来看金篁,金篁眼都睁不开。小景叮嘱她多喝水,按时吃药,便离开了。

这一病就是一个星期。金篁知道自己真的被树德伤害了。情不自抑,无法言说,就通过生病来表达。

金篁的初恋算是结束了,以一场病来结束,想来也只有她会这么干。

虽然伤心难过,但金篁真的打算放下。她想努力学习,争取毕业拿优秀生,自学考个本科毕业证,回去上班工资会高点。

她生病请了三天假,直到10号晚上八点多钟才到学校。

从学校门口到教室有一段路,路两旁有许多天竺桂,天竺桂下面设有一些石凳,供大家休息。

昏黄的路灯下,有三三两两的同学走动,有些坐在石凳上交谈着什么。

走着走着,金篁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在谈话,是树德和小景,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金篁纳闷起来,一时好奇还有不甘,她放慢脚步,借着夜色,悄悄地躲到旁边的一棵树旁。静静地听他们谈话。

小景:“金篁生病没来学校,你找她干嘛?我可以帮你传话。”

“谁说我找她了,她就是一个只会笑的傻丫头。我说什么她都格格笑过不停,很无趣的。”

“还有,皮肤黑,又不会打扮,真的是土包子。”

“你有点口德好吗?否则我喊保安赶你出去。”

“你知道金篁和我的关系吗?你不怕我告诉她吗?”

“切,你们女人的友谊都是经不起男人插足的,当两个女人之间出现一个男人时,你们的友谊就会瓦解。”

“看来你还很熟悉女人呀,你是老油条了。”

“你不找金篁,那你来学校有什么事吗?”

“我来学校找你,我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了。”树德说。

“你有病吧,胡说八道,你和金篁分手了吗?”

“只要你同意和我交往,我马上和她分手。”树德不知道金篁已私下决定分手了。

“不用你跟金篁说分手,我帮你说就可以了。”

“你的意思是同意和我交往,做我女朋友?”

“你想多了,你以为长得帅,会说动听的话,女孩都得投怀送抱呀。”

“我告诉你,金篁不知道你的底细,知道的话肯定不会和你谈恋爱。”

“她单纯,并不代表幼稚,她曾经爱过你,不代表她永远爱你。”

“对于我来说,你的所作所为显得非常幼稚无知,不知道谁给了你自信,你敢挑唆我们的关系?”

“你以为我们没有社会经历,好欺骗?还是以为我们是白痴,没有脑子?”

“不知道你以前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骗了多少糊涂女孩子?今天碰上我这个清醒人,算你倒霉。”

金篁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一脸的泪水。她轻轻地走出来,站到树德的面前,“你真让人恶心。我为自己曾经喜欢过你而恶心。”

树德争辩道,“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去跟刘清艳解释吧,我这里不需要。”

树德的头终于低了下来。

“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到处欺骗女孩子,小心报应。”

“你的“钳工”技术需要提高,最好多练习百米冲刺,否则被人抓了就太难看了。”

树德嚅嗫道,“你调查我,你什么意思?”

“我呸,你不配我调查。”

“你做了见不得光的事,还不给别人说,你是大爷吗?”

金篁性子急,嗓门大,声音传出老远,引来过往学生的观望。

金篁也意识到自己太大声了,连忙不讲话了。

小景低声道,“树德,你走吧!朋友一场,金篁虽然被你伤害了,但是对她来讲也是经验教训。”

“千金难买早知道,也难买经历,你给她的经验教训,足够她今后好好学习了。”

“你也是年轻人,好好学手艺,干嘛专门做小偷小摸的事呢?一生很长,继续下去,会毁灭自己的。”

“你如此不尊重女孩子,将来吃亏的是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吧!”

树德低下了头,昏黄的路灯下,那好看的五官依旧迷人。

但是已跟金篁没有任何关系了。

树德垂头丧气地走了。

金篁挽着小景的手,向宿舍方向走去。

她们的友谊长长久久,岂是一个渣男可以破坏的。

金篁说,“小景,谢谢你真诚维护我们的友谊。你让我看到这辈子最舒心的场面。”

20年过去了,小景和金篁依旧是很好的朋友。岁月流逝,生活轨道的改变,她们的友谊依旧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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