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吴春明
先不要嗤鼻说俺没有文化,为何不能专业点叫医牙,或是民俗一点叫整牙?其实,用修字才是最恰当不过的。
谈谈我的感受。
每次牙有了毛病,疼痛一点也不能扼杀我的想象力,反之脑细胞被刺激的更加活跃。或是联想到工厂车间里车床旋转的轰鸣,或是电钻的电光火石的场面,最不济也会想到街角修鞋、修拉链的敲打声,还有电工腰上系的工具包,那几样工具——扳手、钳子、螺丝刀、小锤等家伙。每次去牙科必受其声所害,人未进门小心脏已加快跳动。再看到一排人躺在牙椅上的场面,脑袋瓜子一下子就大了许多,恨不能立马溜掉。这个时刻才叫硬着头皮,这个时刻才叫不寒而栗。
(网络图片)
一个个雪亮的探照灯照在一张张变了形的脸上,每张脸上又俯身着一个戴着白手套,穿着白大褂,头戴白帽子,大口罩把脸捂得严严实实的俗称大夫的人。
你永远不知道这个人是何等水平,是一名久经沙场的老牙医?还是刚刚学徒来练手的新人?全凭运气。你花钱躺上了这张精致牙椅上,先不说比任何星级宾馆还要贵上几倍,你此时把自己的小命完全不放心地交给了一个看不见脸的这个人股掌里。此时你能做到的,除了在心里暗暗祈祷自己的命硬,那么你最好手里攥着一盒速效救心丸,以防不测。因为下一步随着此起彼伏的喊叫声,呻吟声,小电磨的“吱吱”声,小锤子的敲打声,真正考验你承受力的时候到了。此时我的眼前必有渣滓洞里那阴森的场景时隐时现,不敢再想像老虎凳、辣椒水、火钳、电刑等恐惧场景了。
场面真TM太吓人了。
而且一切神人到了这里都必须扯下尊严这个虚伪的遮丑布。
不管你是社会名流、高官贵人,还是普通百姓,也不管你是儒雅的志士还是高贵婀娜的小姐。一上工具,个个都现了原形,该“呀呀”还是“呀呀”,该叫唤还是叫唤。
扭曲的脸型必是五花八门。
我常想,牙科的生意如此红火,为何不能人性化些。比如每个病人都能享受单间服务,比如屋里装饰的暖色一些,放一些轻音乐什么的,比如牙医的所用工具别明晃晃地一排摆在那里,还搞的叮当响。如果,随着社会的进步和富足,人人在出生后就能享受到一个专职牙医的终生护理……等等。
每每想到此我怀疑自己不是牙的毛病,是不是脑子有了狂想症?是不是该去看看精神病科了?
更遗憾的是,这样的场景也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成为主角的。如今的科学技术日新月异,治疗牙病的方法也在不断地更新和进步,但高额的医疗费用也令许多囊中羞涩的普通人望而却步。医保能给负担一部分的美好愿望或许很快会有实现的一天。
其实我的想象和心里那点美好的愿望不是很难实现的,尽管有些天真,但文明的进步和经济基础的殷实还是需要一点点向前推进的。
当然,我打心眼里还是很钦佩牙医的。这不仅是一个技术活,还是一个体力活,更是一个“心狠手辣”活,一般人还真玩不了。
人生走到这般路途,被牙所困在所难免。我也是个凡人。
只是每每牙疼时真是追悔莫及,掌脸骂着自己,恨自己管不住嘴。我小时候正赶上国家困难时期,桃酥、饼干是奢侈品,只能用海岛特有的大虾干、乌鱼干、鲅鱼籽,鱼干作为替代品充饥,生生让牙劳累过度,加之不懂得护理,为以后牙的损伤埋下隐患。再后来,伴随着《我拿青春赌明天》的雄壮歌曲,忽视了保护牙齿的重要性,一如既往地胡吃海塞,以为自己的牙真的像科教书上写的只是比钻石硬度次了一点点而已。
有一天对着镜子张大嘴用强光手电照着口腔,不忍目睹。色泽先不说,后面的臼齿已成残垣断壁,补的、镶的、种的,能用上的技术基本都用上了,只有前面的切牙仅存着一些战斗力。
如今吃饭不敢强攻只能智取了。坚硬的食材是不敢造次了,大棒骨、螃蟹、核桃等硬物只能小心又小心地应付着。这真是,忆往昔,生吃八蛸不用切;看今朝,只能整点豆腐和猪血。
悔呀!
我记得唐代著名的思想家、文学家韩愈也因为牙疼悔恨不已,有诗为证:
《赠刘师服》
羡君齿牙牢且洁,大肉硬饼如刀截。
我今呀豁落者多,所存十馀皆兀臲。
匙抄烂饭稳送之,合口软嚼如牛呞。
妻儿恐我生怅望,盘中不饤栗与梨。
只今年才四十五,后日悬知渐莽卤......
你看,老韩四十五岁因牙疼有感而发,可见牙疼的魔力。
坊间有精辟总结——牙疼不是病,疼起真要命。我记得有一次连着几天牙疼,什么正方偏方都用上了也不见效,只能来点猛药了。从朋友那讨来两个DY壳,捣碎水服,本想这下可以药到病除,不承想,只是因麻木而缓解了片刻,疼还是依旧,反而因药量太大,引起头晕呕吐,血压增高,小命差一点随牙而去。想想,后脊梁直冒冷汗。
更听说有牙疼半夜去海里游泳的,有喝一斤老白干镇痛的,有口含生姜、大蒜、花椒麻醉的,有干脆针灸挑牙神经的......
牙疼的过程真是漫长而痛不欲生。
但有些事情必是规律,后悔时也就晚了。
看来那句“以牙还牙”的切齿之抱负,只能成为人们虚张声势的笑柄了。
(写于年12月,年8月修改)
壹点号海岛寻梦